苋菜梗|读客来稿
发布时间:
2024-09-06
原文@surflier 载于中读App
苋菜在小满时开花,那在夏至与小暑之间,她的茎秆已渐粗壮,就足可用来腌制。
小时,那会儿奶奶还在,最爱帮她将茎切梗,将刀锋向上的菜刀柄绑在狭长的板凳上,同时将火钳的开口端也固定在刀柄处,刀锋可在钳臂之间远行,粗制版的“割床”便做好了。所谓“最爱”的着重处无非是下压火钳那个动作罢了,把二三指粗的茎切断,能让70年代末少年有片刻“大人”的体验。毕竟大人能挣饭的呀,可以天然带光环。
其实同时腌制的还有簕苋菜,又叫刺苋,因为茎秆纤细,直接能用刀切,毋需历经上述仪式,就不怎么招人待见。尽管她可以最早出味食用,甚至那种酸味被奶奶冠之为“清”味,到底是料作不够,抵不上苋菜梗所籍予的“满股肉”的光荣与梦想,就乖乖地败下阵来。
在处暑前,苋菜梗的酸味“级数”级递进,最后跑出了记忆之外,大概那时已不敢入口了吧。等到她的回归大约是因为盛放的瓮盖,被开启得过份地频繁,味变得“ong”(此字大约只有章枚叔或知堂翁会写吧,浙人吴语)了,现通行的“霉”就是。此后的腌苋菜梗,便要由原来的取出即食,升格为通过烹饪的肴了。所谓的烹制,不过是置之于锅中的竹蒸屉上“炖”,下面是饭夹伴红薯丝。这称“蒸”为“炖”的说道,极大地刺激了对于自身来处的好奇,可惜至今找不着就是,撩开不表。
说回到霉苋菜梗的滋味,咸臭,但不觉会吃出香来,终于很下饭。究极开去,这味道能让满溢的涎水,瞬间停止;这卤水,在结晶或稀释之间踌躇,产生一种不知适从的惬意。诡异的是,只记得放入的那小勺猪油,及它在汤上的有些虚幻的纹状。
渐秋渐冬,家中存放苋菜梗的瓮底早见了天了。集市日来了块大豆腐,让人懊恼。妈妈让到奶奶那取点霉苋菜梗来,应该说要的,早已是分灶开锅的两 家,“取”与“要”是不同的两件事。于是或然后吧,便拿家里最大的海碗去。在于是与然后之间,本来要用那口大盘子的,装得多,但想了想,那梗已没“肉”,要来的不过是些卤汁。海碗好的呀!
海碗与大盘子的“肚里官司”,是少年的狡黠世故,不在的奶奶会原谅的吧。要做的,这周末就去和老妈说,当年的霉苋菜梗,其实,更爱猪油的味道。但现在,就做一大碗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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